浪潮信息供应链保卫战：要韧性，不要任性
最近几年，全球供应链出现了之前20年未有的复杂状况。企业都在想方设法“对冲”供应链日益增加的不确定性。
而打造一个具有韧性的供应链体系和生态系统，也将是中国企业面临的一个长期课题。
过去几年，全球供应链笼罩在巨大不确定性阴影下，企业也由此上演多个“惊心动魄”时刻。中国信通院发布的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国内智能手机出货量同比下降21.7%。IDC最新报告称，2022年第二季度全球PC出货量同比下降15.3%。
由于市场对元器件需求持续下滑，去年底今年初还紧俏的芯片市场，已出现大幅砍单现象，部分芯片价格下滑90%，发生“雪崩”。
“2021年大家还在天天开会讨论供货问题，2022年就在天天讨论库存积压问题，反转非常剧烈。”浪潮信息总裁彭震告诉数智前线。全球主要企业和多家研究机构，都将“供应链的不确定性”作为年度重要课题。
当下，企业都在想方设法“对冲”供应链日益增加的不确定性。而打造一个具有韧性的供应链体系和生态系统，也将是中国企业面临的一个长期课题。
01
在供应链变局下
2020年和2021年，全球供应链出现了过去20年未有的复杂状况。
“我记得2019年底2020年初，在武汉疫情中，我们在10天里，提供了数十亿元供货。”浪潮信息CIO李春香告诉数智前线，“这一仗打下来后，客户对我们是高度信赖的，也对我们自身产生非常深远的影响。”在2022年上海疫情期间，浪潮信息也确保在7天内，为客户实现了产品交付。
过去几年，全球供应链处于大变局之中。疫情之外，高技术创新遭遇瓶颈，全球产业资源和供应链正重新布局。各个区域都想建立自己的供应链体系。浪潮信息总裁彭震甚至遇到某个国家，期望浪潮信息在当地建服务器生产线，“以确保供应可持续性”。
疫情的持续冲击，行业的周期性规律，以及国家间的产业博弈融合在一起，让供应链变得错综复杂、险象丛生、不可预测，这给产业带来巨大压力和挑战。
供应链包含了供应商、制造商、仓储商、运输商、渠道商以及终端客户等多个主体，一直是企业的命脉。在当下状况下，为确保供应链安全稳定，过去几年，浪潮信息进行了流程改造与数字化升级，探索打造高韧性供应链，来抵御全球市场的巨大波动。
这些升级基于2015年浪潮信息提出的JDM模式下的供应链改造，JDM全称Joint Design Manufacture，指的是浪潮信息与客户联合开发，最初是为应对互联网企业的创新业务没有满足需求的产品，不得不进行规模化定制的探索，这也给当时的后端供应链提出很多挑战。
JDM模式下的供应链变革关键是“打通”，浪潮信息与用户端的产业链进行融合，打通双方需求、研发、生产、交付环节，从而实现敏捷的按需设计、生产和交付。
这几年，为了适应供应链的新变化，JDM模式下的供应链更是与数字化、智能化技术广泛结合，与上下游生态融通，目的是让各环节更透明，增加“可预见性”。比如，当下不少企业还在与上游直接对接的供应商打通，但浪潮信息已进一步延伸到“上游的上游”，也就是二三级供应商。
这符合行业大势。根据信通院最新报告，供应链正从过去线性、单向、封闭链条，转变为网状化、多层级、内涵不断外延的产业生态。
浪潮信息的做法源自大量具体实践。彭震记得，在2021年全球供应链最紧张的时候，他们的一家电源供应商供不了货，原因是采购不到电源中的一颗芯片。“但我们恰巧是那个芯片企业全球最大客户之一。”于是，浪潮信息找到这家芯片厂，帮电源供应商协调到了那颗芯片。“去年我们做了大量这样的协调工作。”
实际上，因为浪潮信息的器件用量远远大于单家供应商。彭震他们想到：“能不能大家一起把这些物料做成一个大池子，加大透明度，从而保障货源供应的稳定？”
“我们希望对接更多的供应商，甚至到末端供应商。”李春香说。在这个建设中，浪潮信息与供应商的库存、生产进度、物流、质量、付款等信息进行深度集成。数智前线获悉，目前浪潮信息对“上游的上游”的对接试点已结束，进入大规模推广期。
在这一基础上，浪潮信息对供应链进行高容错设计：除了CPU、GPU等少数部件外，其他部件100%可替代，某些部件的替代率在300%以上，也就是有3家以上的供应商。
“这个料没有了，通过‘供应链控制塔系统’，我们可以告诉供应商哪里还有什么可替代的料。你用新料快速改型，我同步做测试。”彭震说。
在2021年，浪潮信息完成了1500余种部件的替代验证，解决了15万台整机交付的风险，也因此抓到了更多市场机会。比如，他们曾中标一个客户40%的订单，但由于排在第二位的供应商供不了货，最终浪潮信息为客户供应了70%的货。
最典型的是，浪潮信息曾给一家互联网大客户一天交付一万台服务器，并全部上架，这一交付速度至今无人打破。“传统上，一天时间恐怕箱子都拆不完。”彭震说，这得益于浪潮信息对于供应链的长期改造。
不久前，市场调研公司IDC公布了数字供应链领导者评选结果，浪潮信息的“JDM模式下数字化供应链项目”获得供应链领导者奖。
得益于数年前已开启的供应链改造，在全球上游供应最严峻的2022年一季度，浪潮信息主营收入达到172.77亿元，同比上升48.11%；单季度归母净利润同比上升38.33%。
02
供应链剧烈反转背后
然而，供应链的供需瞬息万变。反复的疫情冲击着全球电子产品供应链。去年在疯狂下单的企业，今年在疯狂砍单。
按照IT行业的一句老话，企业“不怕饿死，怕的是撑死”。在供应链反转中，如果应对不好，企业可能会被库存直接拖死。
此前，浪潮信息为互联网企业提供的大规模定制，一般都是指定物料、差异化固件。如果做不好，要么供不上货，要么造成积压，这考验的是供应链的敏态。
今天，敏态仍是解决之道。它的核心是透明化。“实际上，我们在解决各种问题，目的是要对上下游每个环节都看得更清楚，要对风险感知和控制能力更强。”彭震说。
李春香告诉数智前线，从系统建设角度，解决透明化的重要举措是与上下游生态进行深度集成融通。
经过升级改造，以浪潮信息目前与客户端的集成为例，当客户下达的一个订单到达浪潮信息，浪潮信息将与客户进行物料供应、生产进度、质量管理、机器发货等的集成，并按照客户要求，系统自动把机器分配到客户的某个数据中心的某个机架上。当机器在客户现场安装时，客户人员通过扫码，信息就进入了客户的固定资产系统里。
在制造环节，当客户基于浪潮信息的模块化BOM（物料清单）进行选配后，系统就自动生成这些模块所适配的数字化工艺，并以视频形式，直接呈现到生产现场的作业台上。这节省了不少环节，降低了人工误差率。
李春香称，在这个上下游生态的建设中，他们注重端到端的紧耦合，从而得到快速准确的业务对接结果。同时，在技术对接上又要做到解耦，来加强业务的灵活性和敏捷性。“这是我们在整个生态建设上的一个思想。”
针对技术上解耦，浪潮信息技术保障部副部长王志勇对数智前线举例，以浪潮信息的客户为例，既包括了互联网大企业，也有渠道合作伙伴，还有省区流量客户，需求非常多元化，只有采用标准化接口做到可解耦，才能保障满足不同的业务需求。
在系统融通背后，浪潮信息与客户建立了多层次组织型客户关系。“传统上，我们与客户之间是销售部门对接对方的采购部门。”彭震说，“但现在，双方会每周、每月定期开会。大家的质量人员要在一起，客户提的问题，要转化成浪潮信息的质量标准；研发、产品人员也要在一起，客户的研发计划是什么，怎么一步步导入我的产品体系......”
在另一端，浪潮信息与供应商的会议中，一个重要内容是“标准对齐”。“供应链的延伸，要求你要了解上游技术。”彭震告诉数智前线，“很重要的一点是你得懂它，要知道know how。浪潮信息要求供应商要导入我们的生产工艺检验标准，你如果不懂它，你提不出这个要求。”
怎么做到懂供应商？浪潮信息技术预研部是环节之一，工程师在研究五花八门的东西。比如有人专门研究“风扇”。这不是普通风扇，而是硬盘后为系统散热的部件。研究人员通过仿真模型，调整扇叶转速，让风引发的振动频率能避开硬盘的敏感点，从而不会导致硬盘性能下降。这些研究结果会提供给供应商，让双方设计的系统达到最佳性能。
“敏态供应链不只追求快，也要追求轻。”彭震称，“我们需要一个轻成本来承载这个快。运营成本要轻，研发要明确，从某种程度来说，轻也很重要。”
在浪潮信息的供应链上，目前个性化订单超过80%，运营产品184款、11.5万种配置，但这个复杂的供应链仍实现了敏捷，新产品研发周期从1.5年压缩到9个月，最快3个月完成从研发到供货；97%的生产订单可在24小时内交期答复，订单交付周期为5-7天。
03
“急中生智”
敏态的供应链需要“急中生智”。今年，智能化成为浪潮信息在供应链上的一个重要发力点。数智前线获悉，浪潮信息在公司层面成立了专门工作小组，负责智能化转型。“我们正在开展大量工作，进行智能制造2.0的改造。”李春香告诉数智前线，“这次我们把重点放在软实力提升上，目标是怎么更有效地把数据用起来。”
为什么要进行智能化转型？彭震解释称，今天企业正被海量的多模态数据“淹没”，通常的办法已经处理不了这些数据，必须采用智能化的模式。“今天人们说计算力就是生产力，未来，智算力就是创新力。企业用人工智能去创造改变商业模式。所以，站在今天这个节点上，我们从数字化走向智能化。”
在浪潮信息的研发端，数字孪生技术正在解决日益增加的全球化协同研发问题，线上虚拟空间仿真出产品，工程师协同分析、优化和验证。验证过的产品再进行生产，基本上可以100%通过测试。
在制造端，工艺是制造业的灵魂，数字化样机是基础，根据客户定制化业务需求，基于每个标准单元会自动生成数字化工艺，并在产线上进行智能装配。“这是我们在工艺上做的变革，也是今年一个非常大的智能制造项目。”李春香告诉数智前线。
在服务端，浪潮信息正在采用火热的数字机器人研发虚拟客服。“我们期望客户接通热线后，不再是一个冷冰冰的制式，而是一个有温度的对话，服务更贴心。”李春香称。
在流程端，目前采用人工智能识别的合同评审，即便对非标准制式的合同，审核的准确率已从最初的60%提高到97%。
在浪潮信息各地的制造基地，在应用了5G+AGV智能运输、5G+机械臂动态装配、5G+巡检机器人、5G+灌装测试等智能化设备后，根据统计，资源利用率提升约62.4%，产能提升了4倍。在业务流程方面，96%的生产订单自动生成，98%的物料计划自动决策和执行。
04
向传统行业进发
现在，浪潮信息也正把JDM供应链模式中，互联网标杆企业先行经验，推广到其他行业，帮着传统行业进行数字化转型，这是JDM不断进化中的一个规划。
根据相关统计，2020年我国第二、三产业的数字经济渗透率分别是21.0%和40.7%，整体落后于美国、德国等，传统企业的转型速度不如人意。
“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认为智能化也许会比互联网化的过程更漫长，因为智能化的挑战更大，很多东西是颠覆性的，目前又处在很初期的阶段。”彭震说。
彭震认为，互联网企业最初在一些场景里创新时，因为没有合适的产品，只能定制。而如果将头部领导型企业在业务创新层面的最佳实践，总结转化成标准产品，让其他行业都可以去应用，这实际上就是JDM里很重要的一点。它能推动整个行业的数字化、智能化进程。
实际上，互联网客户是IT应用创新的主体，也是采购量最大的用户群体，全球super7互联网/云计算服务商，每家每年服务器采购量普遍在50万-100万台之间，而全球服务器的年出货量也只有1300万台上下。如今，当创新应用成熟后，向传统行业扩散化需求已开始浮现。
浪潮信息正在开展这样的工作。比如，互联网客户使用了大量智能网卡和高速网卡。他们提出一个需求：当业务到来时，要一下子激活这些网卡，马上提供服务。传统的产品里，处于休眠状态下的服务器，只有很低的电流，无法激活网卡。于是，互联网客户专门采用了新设计，这也改变了浪潮信息对服务器电源的一些规范。
浪潮信息对电源方案进行二次开发并产品化，推向其他行业用户，把所有用户都可以享受到少数大客户享受的创新技术。比如，旧电源有器件104颗，新电源器件数量只有44颗，结构更为简单，开发测试工作量降低了5%-10%，而且技术复杂度的降低明显提高了可靠性；新电源功率密度提高了25%，转换效率提高了1%-2%。
数智前线获悉，金融、运营商客户已开始应用这些先进方案。浪潮信息的实践将为数字化转型中的传统企业，提供一条可行的参考路径。
浪潮信息从2015年开始的JDM大规模定制模式探索，这让它从一家中国服务器供应商迅速成长为全球两大服务器供应商之一。最近几年，JDM创新和供应链数字化、智能化的深度融合，来“对冲”供应链变局和不确定性。
“过去20年，全球供应极大丰富的情况下，大家可能都没感觉到供应链是一个要命的事。”彭震说。而当下，中国企业都已经意识到打造一个富有韧性的供应链和生态体系的重要性，这也将是他们在未来一段时间长期面临的重要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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